十年前的一个休息日,我在远得迷西亚的丛林中寻找猎物。几千只蚊子包围了我——我成了它们的猎物。我是这么考虑的:如果我终于能打到一头马鹿或者一只野山羊,那么我的付出还是值得的。遗憾的是马鹿或野山羊一直没露面,而蚊子对我的兴趣却不断增强着,终于使我难以忍受了。 “滚开!”我挥着手,用远得迷西亚语大声喝道。它们也许没听懂,不,也许听懂了装不懂,竟毫无退缩之意。
正在这时,我听见一阵雄浑的飞行声自远而近,天呀,飞来了一只蚊子王——我这样称它是因为它的身躯几乎赶上蜻蜓那样大了。
我惊慌地举起猎枪,向这只可怕的蚊子瞄准。可它毫不理会,很轻捷地便靠近我身边,使我的猎枪无法射击了。
它绕着我兜圈子,一圈又一圈。“像个食客在巡视为他备好的盛宴。”我紧张地想。这蚊子此时的飞行姿势很奇特,它忽左忽右地倾侧、摇摆着,倒是挺有规律。我记起我曾从一本知识杂志上读到:蜜蜂会用各种舞蹈的姿势传递信息。那么,蚊子也有它们的舞蹈语言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蚊子又正在表达什么意思呢?
我忽然发现,原先围绕着我的那一大群蚊子已经开始悄悄离去。
啊,很明显,是蚊子王把它的同类们赶跑了。它的舞蹈语言应该是一种警告,一种勒令,一种实力的威胁。使我的猜测进一步得到证实的是:有几只对我恋恋不舍的蚊子遭受了惩罚,蚊子王像歼击机一样直冲过去,把这些不识相的家伙当空击落。
我竟受惠于一只蚊子的拯救和保护,真不可思议呀!我一路走出丛林,这只大蚊子便一路在我头顶盘旋着,于是再没有其他蚊子和别的飞虫敢来近身了。直到我坐进停在丛林边的汽车,这只蚊子还在车窗外飞舞。
“谢谢啦,朋友。”我朝它做个亲切的手势,便踩动油门,把车开走了。晚饭后,我照例和同事们坐到葡萄架下乘凉。我们的使馆武官,虽是军人,却很健谈,他善于用新近听到的奇闻弄得大家目瞪口呆。他一边朗朗地说着,一边信手拍打着蚊子,从他那壮硕的肉体上不时发出响亮的“啪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