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轻喷了一口鼻息,杀意越发地浓重起来。它望了一眼正一点一点滑向天际的夕阳,轻轻站起身来,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茜露儿绝望地闭起了眼睛,它的生命正如那一抹夕阳,已经走到了尽头吧?这一刻,茜露儿的心竟十分地平静,也许在被劫来的时候,它已经做好了被吃掉的准备,死对现在的它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吧!“汪汪汪!”寂静的洞外突然传来了猎狗的叫声。茜露儿猛地睁开眼,洞口浓重的残阳里投映出一位持枪猎人的身影。茜露儿一怔,求生的欲望忽然从心底滋生出来。黑狼却犹豫了。
这个山洞没有弯度,没有暗道,没有屏障,也没有第二条出路。如果猎人在洞口开枪,它、黑球还有那只奶羊都会被霰弹射中,奶羊的生死它并不放在心上,但是黑球它不能不管,那是它唯一的孩子了,得想办法去引开猎人的注意。
黑狼去拖茜露儿,想让它去做引物,但茜露儿缩在石旮旯里,一动也不动。洞外猎狗的叫声却越发猛烈起来。
黑狼终于放弃了这种想法,它回头深情地看了一眼黑球,嗥叫一声,像股黑色的飓风窜出山洞,它要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黑球的生存。
猎狗的叫声混合着黑狼的低嗥在洞外激烈地响起,茜露儿能够想象得到,这场争夺生命的战斗是如何地惨烈。
“砰——”
枪声终于划破天际,远远地回荡在山谷间。
黑狼发出一声悠长凄厉的长嗥,在枪声的回荡中,慢慢沉寂了下去。
大黑狼死了。
茜露儿也被枪声震醒。
它可以放心大胆地回神羊峰了。它激动地奔向洞外,忽然,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茜露儿低头,是黑球。
小黑球趴在地上呜呜地哀叫。
茜露儿停了下来。它虽然憎恨狼,但小嘿球还是个只会吃奶的小狼,它没做过别的什么,如果就这样扔下它,说不定……茜露儿的心软了,它想,等它断奶的时候再离开它好了。
茜露儿带着黑球离开山洞,登上了日曲卡雪山上的一座断崖,那里有一个悬空的石缝,它们在石缝里建立了一个新窝。
转眼间,又是三个月过去了。黑球长出了尖利的狼牙,体魄也长得健壮起来,它长成了一条半大的幼狼。由于一直跟着茜露儿,黑球的叫声变得怪声怪气,“欧……咩……欧……咩……”但是,茜露儿却听着要比狼嗥要顺耳得多。
这期间,茜露儿尝试着要黑球去品尝鲜嫩的青草,但是,黑球只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它的样子就像是吃了毒药一般。经过多次尝试,茜露儿终于无奈地放弃了。
狼就是狼,根本不可能变成羊的。
等茜露儿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时令已经接近深秋,西北风吹来,将树叶与草叶卷成了黄色。
秋天的食物已经不那么丰富。
一天,黑球发现了一只迷路的小羊,虽然从来没有捕杀过,但这一刻,黑球的眼睛亮了,它的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像是诅咒,又像是深沉的欢呼。茜露儿心头一紧,刚想阻止,黑球已箭一般地扑了过去,锋利的狼牙只是一次轻轻地咬合就切断了小羊的喉管。
一刹那间,茜露儿仿佛听到有风声从胸腔里穿过。它彻底失望了。
黑球就是一只狼,它不会因为吃了几个月的羊奶就会变成羊的。
茜露儿觉得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在黑球的狼性还没有完全觉醒之前。
蓝宝石一样的夜空通透而深邃。
石缝里的平台上,黑球睡得很沉,或许在它的梦里有着另一个世界吧!
茜露儿看着黑球,脑海里始终挥不去它扑向小羊的镜头。
狼就是要吃羊的,虽然黑球现在还十分依恋它,但当它真正长大的时候,或者在找不到食物忍饥挨饿的时候,它会不会不顾一切地向它扑来呢?不管是绵羊还是红崖羊,它们都是狼的食物啊!
断崖的平台旁边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黑球的睡姿是头朝外尾朝内,如果顶住它的尾部往前一推……茜露儿犹豫着,咬了咬牙,腿上慢慢地用力,只要一挺,它就为羊除害了。
正在这时,从断崖左侧的羊肠小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紧接着,一对绿莹莹的眼睛在不远处亮了起来。
是豺!
茜露儿大吃一惊。
豺也是红崖羊的天敌,它们吃羊就像人类吃一碟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