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抱有希望,也许这件生日礼物会成为赛特兰的转折点。”
那天下午赛特兰太太很晚才来。她长得很美,逝去的时光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多年的不幸却以另外的方式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她那冷淡拘谨的举止,略带嘲讽的语气,使人在最必须的谈话之外,找不出多余的话跟她说。
一见到这时钟,她顿时变了。她卷起面纱毫不掩饰地露出笑容,凝视着那个球体中的美妙世界。当最后一束光亮消失时,她急切地向钟表匠转过身,眼里闪闪发亮,言语激动。
“贝尔先生,这真是个奇迹!我从没看见什么能与它相比,我丈夫会乐坏的!”
“很高兴你这么喜欢,赛特兰太太。”
“我太高兴了。这可太超出我的想象了,贝尔先生。”她将戴着手套的手放在水晶体上看着那一片暗黑色。看着,看着,她的脸又沉了下来,倦怠的表情似乎将她变成另一个人。当她再次张口时,似乎面前隔上了一层屏障。“要是这个钟被不小心弄坏了,贝尔先生——当然,我们会小心照看这件精巧的工艺品的,但孩子和仆人往往疏忽——要是真发生什么——”
“我会修好它。”贝尔说道。
春天,伊丽莎白·赛特兰又来到钟表匠的店铺。她走进店铺,步履轻盈得像个孩子。她把面纱卷上去,四下打量了一下货架,又喜气洋洋地看着贝尔。
“贝尔先生,我来得正是时候——你的货架上又摆出了那么多新鲜的玩意儿!”她惊叫道。
“你去年买去的钟走得还算好吧?”
“一秒都不差。而且还那么精美漂亮。赛特兰先生完全被它陶醉了。他老是说要亲自到这儿来告诉你,他从中得到了多大的乐趣。”
“我盼着他的光临,赛特兰太太。”
“哦,也许他日子不多了。他最近看上去很疲倦。”
“工作太多了吧。”贝尔说着,将赛特兰太太引到柜台边坐下。
“哦,不是劳累过度。他就是显得疲乏,好像在几个月中忽然老了。”她说着,从货架上挑选了一件贝尔先生的新作品作为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夏末,保罗·赛特兰在家中静静地死去了。他才40多岁,根本没什么病,但临死前,他已是老态龙钟,一头白发了,完完全全的身心交瘁。他的未亡人为此也真心地哀痛,但镇上许多人都觉得这对她反而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