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这么办吧!”卡迈勒此时对小娘子已是惟命是从。他把短剑挂在腰间,来到阿贝德的店铺前。阿贝德热情招待他,请他坐下,并一眼就看到挂在他腰间的短剑,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心想:这不就是我那把心爱的短剑吗?怎么会突然佩带到他的腰间了呢?不会吧,也许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还有一把短剑竟然和我那把一模一样呢!
卡迈勒假装十分镇静地从腰间取下短剑,放到阿贝德面前,对他说:
“好朋友,你瞧瞧这把短剑怎么样?”
阿贝德拿起短剑,仔细一看,没错儿,就是自己亲自镶配的那把短剑!他曾用自己的心血非常尽心尽力地镶配它,直至心满意足,他怎么会不认识它呢?可是此时此刻他不好意思当着朋友的面,说明此剑就是他的。他犹豫了半天,轻声问道:
“这把短剑你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
卡迈勒把小娘子教给他的话说了一遍。阿贝德听完他的胡扯,说了一句:
“这把短剑你买便宜了,它实际上最少价值五百个金币!”
说着,他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他深深地陷入无可名状的痛苦之中,他始终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卡迈勒只顾不停地跟他说东道西,他只是心不在焉地胡乱支吾几句。他浑身上下颤抖起来,脸色变得煞白,身子快要支撑不住了。卡迈勒见状,不敢久留,便匆忙告辞。他赶回家中,在隧道口与小娘子相会。小娘子劈头问道:
“你照我说的去做了吗?他都说了些什么?”
卡迈勒说:“我照做不误。他说此剑至少值五百个金币,说我买了便宜货。当时他似乎很激动,我就匆忙告辞回来了。”
小娘子吩咐道:“快把短剑给我。”
她取回短剑,匆忙回到家中,把短剑按原样放在匣子里。一切布置停当,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安安稳稳地坐在家中等丈夫回来。
阿贝德送走卡迈勒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如坐针毡,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决心马上回家,查看一番,否则自己就无法平静!他想到此,霍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迈着蹒跚的脚步向家里跑去。
小娘子见阿贝德如同一条大蟒蛇似的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面前,装着万分惊讶的样子问:
“当家的,你这副模样突然跑回家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贝德怒气冲天地吼道:“我的短剑在哪儿?”
“你的短剑不就放在匣子里吗?”她显出生气的样子反问道。然后她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脯,叫道:“哎呀,难道你跟人吵架了,要取短剑去杀人不成!”
“少废话!”阿贝德不听她胡搅蛮缠,厉声说:
“快把短剑拿出来,我要看看!”
“不行!”小娘子也不甘示弱,坚持说:“你得向我保证不拿短剑去杀人,我才取出来给你看。”
阿贝德只好发誓不是拿剑去杀人,而只是想看看而已。这时小娘子才打开匣子,把短剑取出来给他看。他睁大着眼睛,仔细地。翻来覆去地看这把短剑,奇怪这把短剑和刚才的那把短剑分明一模一样!他无可奈何地叹道:
“世上难道真有一般无二的两件东西?太奇怪了!你收起来吧。”
小娘子边放好剑,边装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弄得你魂不守舍?”
阿贝德叹息着说:“刚才,我们的那个商人朋友到店铺里,把一柄跟咱家里这柄一模一样的短剑拿给我看。我分明看得出就是这柄短剑,怎么会别在人家的腰间呢?不过,我看到你从匣子里取出这把短剑,应该说世上还有一把短剑是与我们的短剑一样的,我也就放心了。”他把卡迈勒对他说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小娘子听了丈夫的话,也来劲儿了,她反唇相讥,吼道:
“啊呀!这么说,就是我在这里面捣鬼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坏蛋?叛逆者?你是不是认为是我做了那个斗剑人的情妇了?你是不是说是我把短剑送给他了?你说呀?”
阿贝德认真地说:“我确实这么想过。不过,现在短剑就摆放在匣子里,我在事实面前,起初的疑虑也就烟消云散了。”
小娘子开始撒泼了,她又是哭,又是叫,骂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竟然能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事已至此,阿贝德只好像往常夫妻俩斗气之后向她赔不是一样地低声下气地说,都是自己的错,是他错怪了她,请求她原谅宽恕他。直到见她心平气消了,才又回到店铺里干活去了。
一计得逞,又生一计。第二天,小娘子拿给卡迈勒一只镶配得十分精美的银表。这只银表是阿贝德亲自加工装潢的。她说:
“你拿着这只银表,再到阿贝德那里去,对他说你又碰上了那个斗剑的,手中拿着这只银表叫卖,说这只银表是他的情妇送给他的,你用五十八个金币买下来。你给他看,问他这只银表值多少钱。你听他说什么,然后马上回来见我。”
卡迈勒依从小娘子的计谋,把银表拿给阿贝德看。阿贝德一见这只银表,马上就认出这是自己曾费尽心血。精心镶配而成的表,但是他仍不好意思当面点破,同时又怕自己闹出笑话来,便说:
“这只银表至少值七百个金币。”
卡迈勒完成了小娘子交待的任务,匆忙赶回来,将银表还给小娘子。两人刚分开不久,阿贝德便一路小跑赶回家中,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小娘子说:
“我的那只银表放在哪里了?”
小娘子用极其平静的语调答道:“不就放在箱子里吗?”
阿贝德气急败坏地说:“快去拿来给我看!”
小娘子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从箱子里取出那只银表,递给他。阿贝德接在手中,看了看,然后仰天长叹道:“毫无办法,但愿伟大的安拉拯救我!”
小娘子故作震惊,装作关切的样子,询问道: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啦?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应该把你的心事告诉我才对!”
阿贝德叹息着说:“叫我从何说起呢?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的把我弄糊涂了。当我看到那个商人把那柄短剑佩在他的腰间,我第一眼就认出来那肯定是我的短剑,因为那种镶配法是我的独家首创。举世无双的。他说了一番那柄短剑的来历,我听了心都要破碎了。奇怪的是我匆忙赶回家里,却看到那柄短剑分明好好地放在匣子里。这时我的心情暂时平静下来了。今天他又让我看那只银表,这只银表的装潢。镶配工艺,也是我独创的,是世间仅有的,整个巴士拉城中不可能找出和它一样的银表。他又说了一番银表的来历,我听了心急如焚。我自己难以对这一切做出明确的解释,头脑里一片模糊,不知道我们这个好端端的家庭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面对阿贝德极端痛苦的神情,小娘子不仅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反而变本加厉地对他胡搅蛮缠,咒骂他道:
“你这个不讲情面的东西,闹了半天,你还是觉得我跟那个商人有了私情,我送给他东西了,你怀疑我对你不忠!如果我找不出短剑和银表,那你就会认定我出卖了自己的忠贞!你听着,你既然如此不信任我,我还能跟你说什么呢?从今天起咱们一刀两断,各吃各的饭。”
见妻子又一次大发雷霆,阿贝德又后悔了,后悔自己对她说出心里话,只好对她赔笑脸,好言安慰她。耐心地哄她。讨好她,直到她心平气和下来,才又强打精神,到铺里干活去了。但是他自己的心境却并没有平静下来,他坐在那里,魂不守舍,一直在琢磨着这两天里发生的奇怪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他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有一种不幸的事情就要降临到他的头上了。他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什么活儿也干不下去。当他回到家里时,小娘子主动地问他:
“当家的,你那商人朋友在哪儿?”
他说:“他在哪儿关我什么事儿?”
小娘子说:“本来挺好的朋友,怎么会突然间生分了呢?”
他说:“我对他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
小娘子劝道:“这样可就没意思了,别这样,还是去请他来家里坐一坐吧。”
阿贝德在妻子的规劝下,毫不情愿地来到卡迈勒的住处。卡迈勒见他满脸愁云,便问道:
“你怎么啦,为什么不高兴?”
阿贝德说:“我很累,心情很不好,走吧,陪我到家里聊聊吧。”
他把卡迈勒带到家里,一起吃了晚饭,随便东拉西扯地聊了半天。整个晚上就听卡迈勒一人在海阔天空地胡吹,他只是支支吾吾地不时应付几句。半夜时分,使女端来两杯饮料,阿贝德喝下去,倒头便呼呼睡去,而卡迈勒则一点事也没有。这时小娘子闪身进来,对他说:
“你瞧这个昏睡得像一摊泥似的家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切都是他身边女人耍的阴谋诡计!我还要继续折磨他,直到他主动提出休了我,让我成为自由人不可!明天我把自己打扮成一个使女,你带我到他铺子里,你就对他说你是在路上花一千个金币买下来的,让他瞧瞧值不值这个价?到时候,我撩起面纱,让他很快地看一下。然后你马上带我回来,我从隧道回家去,让咱们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