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炉子上暖暖和和睡了个够的猫,在夜里睁大了眼。思考。
猫跟了邮递员七八年了,从来没见过邮递员有什么亲戚朋友。他是个孤僻的老头儿。但是猫知道邮递员有个儿子。
而且是个了不起的儿子啊。他是个有名的作家。作家儿子写了很多风靡全国的小说,还写电视和电影剧本。经常有机会在新闻或者别的什么节目上露面,邮递员看电视的时候猫都窝在他腿上,如果它感觉到他软和的大腿忽然紧绷了变得硬梆梆不舒服了,一抬起头,准能见到邮递员的作家儿子的脸。
本来猫是不知道那就是邮递员的儿子的,毕竟作家儿子胖胖白白的脸,和邮递员皱得像和核桃的黄脸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可邮递员每次看到那张脸就激动地念叨:“那是我的儿子啊。那是我的儿子啊!”
猫又不是聋得像长颈鹿,自然听到记住了。
按理说,有个作家儿子,一个住在老远的别的城市的作家儿子,邮递员该收到很多文笔好感情佳的信了。但是没有。作家儿子的字是要按个数了变成哗啦啦的钞票的。
拿来写信给老爸,太浪费了。
作家儿子只在每个月初给邮递员爸爸打电话。一个月一次,一年12次,再忙也没少打一次,所以我们也不好意思说他是个不孝顺的儿子,
让邮递员收到作家儿子的信,还真是很困难。问题是儿子的信,才会是邮递员想要的像样的礼物。
你想想,要是随便什么不认识的人写个信来。或者邮递员还是会高兴,那高兴怎么也有限了。
在猫的词典里,礼物的意思就是送给别猫的最好的东西。
猫揪着自己漂亮的棕胡子想啊想,揪掉了两根胡子的时候,想出制造出这最好的礼物的办法来了。
一切全靠邮递员的强力口水了!
(本来强力口水是邮递员的秘密,不应该会被猫知道。一个人和一个人在一起住个七八年,可能他们不会知道对方想隐藏的秘密,如果一起住的是一个人和一只猫就不一样了。人防着自己的同类人,不防猫。)
猫去找隔壁王奶奶家的猫,让它帮着到橱柜里偷几粒梅子出来。酸得不行的梅子哟,看看都要流口水,扔进张了嘴打着呼噜睡觉的邮递员嘴里。猫飞快的跑去拿了一个大碗过来(本来是打算用边上自己平时喝牛奶的碗,想了想还是另外拿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