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悠闲自在地在公路上缓缓行进,鼹鼠和老马并肩而行,跟马说话,因为那匹马抱怨说,他被冷落了,谁也不理睬他。蟾蜍和河鼠跟在车后,互相交谈——至少是蟾蜍在说话,河鼠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插上一句:“是呀,可不是吗?你跟他说什么来着?”心里却琢磨着毫不相干的别样事。就在这当儿,从后面老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隐隐的警告的轰鸣声,就像一只蜜蜂在远处嗡嗡嘤嘤。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一团滚滚烟尘,中心有个黑黑的东西在移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他们冲来。从烟尘里,发出一种低微的“噗噗”声,像一只惊恐不安的动物在痛苦地呻吟。他们并没在意,又接着谈话。可是就在一瞬间(仿佛只一眨眼的工夫),宁静的局面突然打破了。一阵狂风,一声怒吼,那东西猛扑上来,把他们逼下了路旁的沟渠。那“噗噗”声,像只大喇叭,在他们耳边震天价响。那东西里面锃亮的厚玻璃板和华贵的摩洛哥山羊皮垫,在他们眼前一晃而过。原来那是一辆富丽堂皇的汽车,一个庞然大物,脾气暴躁,令人胆寒。驾驶员聚精会神地紧握方向盘,顷刻间独霸了整个天地,搅起一团遮天蔽日的尘云,把他们团团裹住,什么也看不见了。接着,它嗖地远去,缩成一个小黑点,又变成了一只低声嗡嗡的蜜蜂。
??那匹老灰马,正慢悠悠地往前踱步,一面梦想着他那恬静闲适的养马场,突然遇上这么个难对付的局面,不由得狂躁起来。他向后退,又向前猛冲,又一个劲儿倒退,不管鼹鼠怎样使劲拉他的马头.怎样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他保持冷静,全都无济于事,硬是把车子往后推到了路旁的深沟边。那车晃了晃,接着便是撕心裂胆的一阵破碎声,结果,这辆淡黄色篷车,他们的骄傲和欢乐,就整个横躺在沟底,成了一堆无法修复的残骸。
??河鼠站在路当中,暴跳如雷,气得直顿脚。“这帮恶棍!”他挥着双拳大声吼叫。“这帮坏蛋,这帮强盗,你们——你们——你们这帮路匪!——我要控告你们!我要把你们送上法庭!”他的念家情绪领时消失,此刻,他成了一艘淡黄色航船的船长,他的船被一群敌对的船员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逼上了浅滩。一怒之下,他过去痛骂那些小汽船老板的尖酸刻薄的话一股脑喷发出来,因为那些人把船开得离岸大近,搅起的浪花常常淹了他家客厅的地毯。
??蟾蜍一屁股坐在满是尘土的大路当中,两腿直挺挺地伸在前面,眼睛定定地凝望着汽车开走的方向。他呼吸急促,脸上的神情却十分宁静而满意,嘴里还不时发出轻轻的“噗噗”声。
??鼹鼠忙着安抚老灰马,过了一会,终于使他镇静下来。接着他就去查看那辆横躺在沟底的车。那模样真是惨不忍睹。门窗全都摔得粉碎,车轴弯得不可收拾,一只轮子脱落了,沙丁鱼罐头掉了一地,笼里的鸟惨兮兮地抽泣着,哭喊着求他们放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