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你们能不能留下不走,就呆一年行不行?”河鼠巴巴地向他们建议。“我们要尽力使你们过得舒适惬意。你们走得老远,根本想不到我们这儿过得多么开心。”
??“有一年我试着留下来的,”第三只燕子说。“我越来越喜欢这地方,所以到了该走的时候,我就留下了,没跟别的燕子一块儿走。开头几星期,情况还算好,可后来,哎呀呀,黑夜那么长;好无聊啊!白天不见阳光,阴凄凄的!空气又潮又冷,一亩地里也找不到一只虫子!不行,这样可不中;我的勇气垮掉了,于是在一个暴风雨的寒夜,我起飞了。;那天东风刮得紧,我在内陆飞得挺顺利。飞过高山峡谷时,下起了大雪,我努力拼搏一番,才穿过山隘。当我迅速飞到大湖上时,我又一次感到背上晒着暖融融的太阳;尝到第一只肥胖的虫子的美味,那种幸福的感觉真是再也忘不掉!过去的时光就像一场恶梦,未来全是快乐的假日。一周又一周,我不停地往南飞,飞得轻松,飞得悠闲,需要逗留多久就多久,只是随时注意倾听南方的呼唤。所以,我不能留下,我有过教训,再也不敢违抗南方的召唤了。”
??“是啊,是啊,南方在召唤,南方在召唤!”另两只燕子做梦似地呢喃着。“南方的歌。南方的色彩,南方明朗的空气!噢,你可记得——”他们忘掉了河鼠,只顾沉湎在热情的回忆里。河鼠听得出神,他的心开始烧得火辣辣的。他暗自明白,那根弦,那根一直沉睡着、没被觉察的弦,终于也震颤起来了。光是这几只南飞鸟儿的闲谈,他们那并不生动的第二手叙述,就足以撩拨起这种如醉如狂的新感受,激得他浑身上下躁动不已。如果亲自去体验一下,感受南方太阳热情的抚摩,南方香风轻柔的吹拂,那将会是怎样一番滋味?他闭上双眼,有一刻儿大胆地纵情沉溺在幻梦里,等他再睁眼时,那条河似乎成了铅灰色,冷冰冰的,绿色的田野变得暗淡无光了。这时,他那颗忠贞的心,似乎在大声谴责他那个软弱的自我的背叛。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回来?”他猜疑地问燕子。“这片可怜的灰暗的小天地,还有什么可吸引你们的地方?”
??第一只燕子说:“在适当的季节到来时,你以为我们会感受不到另一种召唤吗?那丰茂的草地,湿润的果园,满是虫子的暖水池塘,吃草的牛羊,翻晒的干草,理想的屋檐,房子周围的各种农场设施,不是也在召唤我们吗?”
??第二只燕子说:“你以为只有你才渴望再一次听到杜鹃的啼声吗?”
??“到一定的时候,”第三只燕子说,“我们又会患起思乡病;想念着英国溪水上漂着的幽静的睡莲。不过在今天,那些似乎都显得那么苍白,单薄,遥远。这一刻,我们的血液是和着另一种音乐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