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而又果断的上课铃声响起来了,同学们都鸦雀无声地在教室里正襟危坐着,因为大家都知道这节是班主任王老师的课。王老师的严厉驰名于校内外,特别是我,在我的化学成绩历史上从没有及格过,前两年还好,任课老师没成什么气候,顶多在大家面前批评我一顿。可自上初三后,化学老师偏偏又是我们的班主任。他知道我的其他成绩都很好,唯独化学提不上。于是对我愈加严厉,而我就成了班级里王老师“严厉”施发的主要对象之一。
上一次化学测试,我照例地败北,他放出话说如果下一次我的化学成绩再不及格,就要请我的父母上学校来参观旅游一下。我当时吓得毛骨悚然,因为在我的学习生涯中从没有带过家长,照我姐姐的话来说这是奇耻大辱。因为她就从没带过家长。
走廊上远远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越来越沉重,安静的教室被这脚步声衬托得可怕。同学们的心扑哧扑哧地跳着,与王老师的脚步声的快慢显得一致而又富有旋律,这就是为什么股票下跌时会有那么多人破产!
王老师抱着一大摞试卷走进了教室。他一进教室发现教室里安静极了,就知道我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死亡是不可能的,王老师正值壮年,正是为国家奉献自己一份力量的大好时期,壮志未酬怎么能身先死呢?然而爆发的可能性却很高,因为他的脾气很坏,经常与人吵架,他那上翘下落的嘴唇就可以显露出这一点——当然他那严厉的作风与他那坏脾气是一胞二胎的也就毋庸质疑了。
王老师的坏脾气终于爆发出来了。他将试卷往讲桌上一扔,好像是和讲桌有杀父之仇似的,大嚷道:“你们说你们化学是怎么学的,这试卷上的试题哪一题我没讲过,是不是?还有这化学方程式,我让你们天天背,妈的还是错,你们这样太对不起老师了,是不是?”说了几句后,发现自己的火气稍大了点,没办法,中午酒喝多了。因为为人师表,所以他想在同学们的心中留下好印象。于是立即将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又温和地对学生们说:“同学们,老师我可把你们当重点大学的苗子来培养,你们可不要自甘堕落,要好好学啊!”说完后开始发试卷,他按分数报名字,报到名字的同学就上去拿试卷。在他报名字的时候,我一个一个地计算着,一般当王老师报到第四十个同学的名字时,才会可能出现我的名字,我的化学成绩之差,由此可窥一斑。我数着数着,当我数到第三十八个名字时,终于出现了我的名字。我带着一种意外地惊喜走上了讲台,因为平时我的名次都是在四十开外,今天竟能违规,说不定还能及格呢!无奈从王老师手中一接过试卷,脸就冷了下来:59分。尽管比上一次进步了,但终归没有及格,就好比参加百米赛跑,尽管你这一次比上一次进步了,但终究没进入前三甲;也好比一不小心就失去了贞操的女人,尽管你没有结婚,但终归不是一个处女了。我带着乞求的眼神望着班主任,希望他能有恻隐之心,宽宏大量地饶恕那不知到哪里遨游去了的一分,仿佛那一分有和三国时期吴、蜀、魏三分天下中的一分一样重要。可是王老师这个人偏偏“一分不拔”死活要我带家长,还说我的家长是“不识庐山真面目”、“众里寻他千百度”……我气得以牙还牙,冲他大吼道:“庐山你是见不到了,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见泰山,只怕你有眼不识泰山!”最后破门而出,本想在门上用劲踢一下,以示效果。后来想这门是学校的,不是他班主任的,再说这门也是无辜的。于是宁可不要效果,最后还是没有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