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亲爱的,这是个女孩的名字。”本德太太插嘴说,“并没人说不是呀。”
瑞理顺着长而陡的扶梯,把箱子拖进自己的房间,他只觉得手脚发麻,脑袋发疼,久久地坐在床上生闷气。这男孩怎么会突然提到吉蒂,这决不会是巧合,一定是他发现了支票簿的秘密。还有那块表,一扔进垃圾箱,自己差不多就把它忘了,可杰克居然清楚地记得它。一想起那孩子的眼睛,他不禁浑身发怵,心事重重。
他熟练地打开箱子,开各种各样的锁他是非常在行的。满满一箱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每件衣服上都精心地系着绣有G·H的缎带,看来这位G·H先生是位很有条理的人。他从中抽出一套试穿,大小极合身,就像自己定制的一样,要是在以往,他准会洋洋得意,庆幸自己的运气,今天可不行,他取了把指甲剪,小心地一一剪去汉堡制衣店的商标,否则,难保那该死的小家伙不会问:G·H是不是德国人。
楼下传来了播放电视节目的轻微音乐声。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家庭,瑞理悄悄溜进孩子房间。房门口没一丝光亮,他轻轻推开门,房里寂静无声,把门再开大些,他愣住了,杰克正背对着他,坐在地板上聚精会神地观看电视节目。他赶忙退了出来,重新关上门。
“装得倒挺像,”他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里,”这小子熄灭了灯,关掉了声音,可怜的本德太太准以为自己的儿子早睡着了。”不过他还是觉得奇怪,这个并不富裕的家庭,孩子房里居然有大彩电。
教堂的钟早已敲过了九下,他翻来覆去百思不得其解:通常晚上9点以后,电视片都播放成人的节目,可他刚才明明看到杰克在看动画片。
瑞理醒来,天已大亮,整幢房子鸦雀无声。上午,孩子上学去了,本德太太在外面兼职,通常要在傍晚才能回家。他有足够的时间,对整幢房子来次大搜查。你可别误会,瑞理从不偷房东的东西,兔子不吃窝边草嘛,他这样做是为了弄清楚每一个可以进出的地方和藏身之处,这样住下来,心里才踏实。
他重点搜查了杰克的房间。昨晚窗户旁出现屏幕的地方,只是一块空白的墙,他东敲敲,西撬撬,想发现假墙或壁柜,可是什么也没有,更不用说电视机。他纳闷:难道这小家伙也是干这一行的?他能不发出任何一点声响搬走一台大彩电?不可能,他很清楚自己每到一个新地方,总是睡不安稳,哪怕极细小的声音都会传进他的耳朵。再说早上他亲眼看着母子俩离开这屋子的,他们是空着手出去的。想着想着,瑞理由迷惑转为恐惧,他打算尽快收拾好箱子溜之大吉。可是,他似乎又不甘心,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为了使自己不被人注意,他找了份推销化妆品的活,工资不多,可工作时间很灵活。好在周围总有些太不留神自己衣袋和钱包的人,他们的钱足够补充了他的收入。这天他回到本德家,爬上又长又陡的楼梯,瞟了一下杰克的房门,门半掩着,小男孩低着长着一头柔软的灰褐色头发的脑袋在做功课,房里根本没什么电视机。
6点钟,瑞理从洗澡间出来;洗澡间在他和杰克的房间中间。他习惯地又向那半开的门瞟了一眼。不料这一瞟,惊讶得他半天合不拢嘴:房间里仍然静悄悄的,孩子在全神贯注地看电视。他屏住呼吸,向前移了移身子,屏幕上不是动画片,也不像通常的电视节目,而仿佛出现了一幕幕的梦魇。他刚想再凑近些,看看仔细,楼下传来本德太太的声音,杰克答应了一声,眼前图像立即消失了,房里也根本不存在电视机。
次日,瑞理一早便出门了。可当房东太太和儿子一离开家,他又出现了。他抱了一大堆工具和装饰房间的材料,在洗澡间忙碌了好几个小时,他偷偷地把一块墙壁连同附在上面的瓷砖一起挖了下来。这样洗澡间和杰克的房间只隔一层薄薄的墙纸。为了防止墙纸起皱或破裂,他又仔细地粘上一层麻布。这样,“窥测窗”就完工了。躲进洗澡间,透过这窥测窗,就能看清杰克的房间。但必须在黑暗中,不能漏出一点光,否则很快便会被发现的。摸黑工作是瑞理的强项,这回一定得弄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