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十五岁以下的男孩,称为“童子”。按照孔子的规矩,十五岁以上,可以“行束修”之礼的,才可以入门受教。但是,若有童子求见或求教,孔子并不拒绝。我们可以由此观察他对少年的态度。
有一次,孔子来到互乡。“互乡难与言。童子见,门人惑。子曰:‘与其进也,不与其退也。唯何甚?人洁己以进,与甚洁也;不保其往也。’”(《述而》)
互乡风气甚差,不讲道理。一个少年请见,孔子居然接见。学生觉得困惑。孔子说:“我鼓励他上进,不赞成他退步。何必太过计较?别人洁己求进、虚心请益,我们就该肯定他的努力,而不必记住他过去的缺失。”
“门人惑”的理由大概有二:一是互乡民风不良,最好划清界线;二是童子年纪尚轻,未必懂得道理。孔子本着“有教无类”的立场,与人为善,同时对于知道上进的孩子,勉励有加。毕竟孩子心地较为纯真,正所谓“孺子可教也”,我们怎能轻易放弃希望?
另一次,《论语》如此记载:阙党童子将命。或问之曰:“益者与?”子曰:“吾见其居于位也,见其与先生并行也,非求益者也,欲速成者也。”(《宪问》)
阙党是孔子所居之地。一个少年来向孔子传达信息。有人问:“这个孩子是肯求上进的吗?”孔子说:“我看他坐在大人的位置上,又与长辈并肩而行。这不是肯求上进的表现,而是想走捷径、早些成为大人的心态。”
少年最急切的愿望,是早些成为大人,但是往往只在外表上装模作样,却忽略成人是需要借由教育,遵守礼仪规范,循序渐进,承担社会责任,然后可以立身处世。这个少年的表现令孔子十分失望。但是,孔子不会主动去教导他。在一个人尚未准备虚心学习的时候,至圣先师也将束手无策。
以上两个例子成为鲜明的对比。就社会背景而言,互乡的蛮横落后,远远比不上阙党的开明教化。但是两个童子的表现却正好相反:互乡童子洁己以进,阙党童子则欲速成。他们选择的目标都是上进,方法却有正误之别。正确的是谦虚学习、按部就班,在行为规范与人格陶冶上,逐渐由成长而趋于成熟。错误的则是自以为明白事理,想以外表行动证明自己可以与大人平起平坐,至于内心的修养与知识的探讨,则受到漠视。
看到两个童子的例证,可知教育工作之意义。出身背景如何并不重要,有心向学才是关键所在。以此而论,每个少年都是充满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