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景公有一次燕饮赏赐国中的宠幸之人,决定给予万钟之赏的有三位,千钟之赏的有五位。然而景公命令三出后,主办会计的官员却坚持不办理。景公大为震怒,下令要免除会计官员的职务,可命令三出后,执法的士师又抗命不从。
景公为此很不高兴,也很难过,于是向晏子诉苦说:“寡人听闻,君王治国,对喜爱之人奖赏他,对厌恶之人则疏远他。如今寡人对自己喜欢之人不能赏赐,对讨厌之人又不能疏远,实在失去了君王应有的权力啊!”
晏子听后,回答景公道:“晏婴听说,君王领导正确,大臣依命行事,此为顺服;君王行为乖张,大臣却仍惟命是从,此是叛逆。如今君上厚赏那些谗佞阿谀之人,却要官吏们言听计从,不得违抗,此是君失正道,臣失其职了。
“先王最初立下爱而当赏的标准,是鼓励行善;立下恶而应罚,意在严禁残暴。过去夏、商、周三代帝王之所以能兴王天下,是因为凡有利于国家的,就爱而赏之,有害于国家的,就恶而罚之。故明白昭告,将所爱之人加以奖赏,如此鼓励善行,贤良之士便越来越多;将所恶之人施于惩罚,爱恶分明,公正无私,邪僻之人也由此改过迁化,恶迹消灭。因而天下大治,百姓和睦。可到了国势衰危之时,末代的帝王懒散怠慢,日常生活只知放荡淫乐,对顺从己意就爱之,违背己意便恶之。如此爱恶颠倒,善恶不明,对所爱之人加以厚赏,所恶之人加以严惩,使得邪僻之人越来越多,贤良之人消灭净尽。最后使百姓们妻离子散,国家也危败覆亡了。
“如今,君上不能揣度古圣先王兴王天下的原因,又不能观察衰世惰君亡国败家的真相,臣只怕君上如此滥赏淫罚,一旦臣子们不敢据理力争,便有社稷倾覆,宗庙危亡的后果啊。”
景公听闻此言,立即明白了自己的过错,于是以改悔的口吻对晏子说:“寡人着实不知,那就依照士师们的安排去办吧。”
这样以来,凡从前于国中宠幸之人的滥赏滥支的公款,经过了审慎的检察后,节省下了十分之三。